1949年,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随着家人登上了前往台湾省的轮渡。
他出生在日伪政府统治下的东北,成长于战乱动荡的年代。
没有人知道,他今后会对华人世界、华语写作产生何等巨大的影响。
这个人,就是自诩为“中国白话文第一人”的李敖。
不论了解与否,知道李敖的人,都会对他产生两个印象:一个是“厉害”,另一个是“怪”。
李敖的厉害,首先就体现在他的天才。
这个人初中跳级,高中退学,先是考上了台湾大学法律系。
读得不开心,退学再考,又考上了台大历史系。
因为书读得多,脑子又转得快,每到上课,最大的乐趣就是挑老师的错。
而且毫无忌惮。
一旦抓住纰漏就当场指出,加上性格强势,经常和老师在课堂上争一个面红耳赤。
据传,当年他在台大临近毕业,参加论文答辩,进了会场。
面前的三个教授面面相觑。
一言不发,双方就这样静坐了半小时,终于一个教授开了口:“李敖,你答辩通过了。”
李敖诧异:“你们什么也没说啊,我也没讲话啊。”
教授无奈道:“我们知道一开口肯定会被你驳倒的,所以还是不说了。”
可见李敖的博学和雄辩,在年少时就已锋芒毕露。
令人自叹弗如。
李敖博学,是因为他饱读诗书,无所不看,好书他要看透,不好的书他也要读。
因为不通读就没有资格去骂。
他说:“我骂人的方法就是别人都骂人是王八蛋,可我有一个本领,我能证明你是王八蛋。”
如今,他仅在台北金兰大厦的物业里就有“十万藏书”但实际上他有多个书房。
藏书总量达到了几十万,比起小规模的图书馆,也不遑多让。
博览群书者,往往下笔如有神助。
不得不说,李敖写文章的功力,堪称一绝。
一方面是写得多,他至今出版图书(不含重复发行的)超过一百本。
公之于众的文字总量超3千万字。
笔耕不辍,著作等身。
精力旺盛时,可以连年产出大量作品。
可谓业界劳模。(励志语录网:www.lz16.cn)
另一方面李敖文章的质量实属上乘,散文、小说、诗歌样样精通。
在最为人称道的杂文写作领域。
自他成名后,罕逢对手。
批评家可以指责他的观点,但绝不能指责他的文采;
反对者可以说他强词夺理,但绝不敢说他肤浅无知。
李敖很少写小说,出名的有《北京法源寺》一本。
并因它在2000年前后。
提名了诺贝尔文学奖,轰动两岸。
西方媒体更捧他为“中国近代最杰出的评论家”。
读李敖的文章多了,很容易就能发现。
他的文章风格从来只有一种,那就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,旁征博引信手拈来。
没错,他就是写得很张狂,但是他张狂得令你信服。
这是一个参悟了经史子集的思想者,学贯中西,一只眼睛泡在国学的汪洋大海。
另一只眼牢牢盯着国外的“异见”。
他那些批评性极强的文章,就是在这深厚学术功底的参天巨树上,结出的累累果实。
提到中国的诸子百家,他能侃侃而谈。
关于《论语》的研究独树一帜,对古典文化的理解深刻而精到,可他又大力鼓吹西化。
主张“自由主义”身处矛盾之中,却游刃有余。
他分析论断过很多人。
研究胡适成了胡适研究权威,胡适亲口说:“简直比我胡适之还了解胡适之。”
他更专门写书,表达对孙中山、蒋介石、蒋经国、李登辉等人的看法。
不仅当代名人,对他而言,只要感兴趣的人、事。
他就能扎进史料中孜孜不倦地研究。
搞出个名堂,政治、社会、历史、伦理、教育、军事、人类学,无所不包。
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决心。
夸起自己来,李敖更是毫不吝惜溢美之词:“我生平有两大遗憾。
一是我无法找到像李敖这样精彩的人做我的朋友,二是无法坐到台下去听李敖的精彩演说。”
“当代中国写白话文前三名的,第一是李敖,第二是李敖,第三还是李敖。”
“当我要找我崇拜的人的时候,我就照镜子。”
这种近乎自恋的自白,就是他极端自信的表现。
世人都知道他有智慧,他知道自己有思想,所以崇拜自己。
他评价中国的80后作家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长辈口吻,说他们太关注个人的苦难和哀怨。
视野不够开阔,写得很小气,缺乏对人类博大的关怀,怒其不争。
而他自己,一生投身世俗。
却不拘泥于世俗,始终为中国的命运操心,横溢才华傍身,视权力为无物。
为了社会的进步,他争强好胜,为了学人的骨气。
他快意恩仇。
他与这个深爱着的世界,彼此纠缠,相爱相杀。人生的每个阶段都高潮迭起,精彩绝伦。
他大概,就是那种不能忍受自己平庸的人吧。
因为是天才,所以不能平庸,因为有抱负,所以不能沉默。
他说那些想要消灭他的,永远不能使他屈服。这,可能就是他最厉害的本领了。
至于李敖的“怪”我们则可以从更多角度观察到。
因为他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知识分子,根本不屑于什么“君子慎言”和“大隐隐于市”。
因为他永远是叛逆的,永远是自由的。
在他火热的时候,曝光量甚至能压过娱乐圈当红大咖。
话题度高的李敖。
不仅经常光顾杂志娱乐版,更是政治版面、社会版面的常客。
1995年至今,他参与电视节目制作,主持超过十档脱口秀,出镜过的节目更是不计其数。
在《康熙来了》中,他三言两语辩得小S招架不住。
两人曾掀起数波骂战,一度闹上法庭。
李敖当过兵,任过少尉排长,行伍岁月更让他看清了人间荒唐。
后来他因为对抗国民党当局,被捕入狱。
直到蒋中正病逝才得到大赦,实际在监狱里呆过五年又八个月。
李敖自己都说,锻炼一个男子汉最好的地方有两个。
一个是军队,另一个是监狱,这两个地方他都有刻骨体验。
李敖的从政,不像胡适等老一代知识分子,是半推半就地步入政坛,而是很主动地靠近政治。
他从小到大都对政治异常敏感,是个极为关心政治的文人。
2000年,他参选“台湾地区领导人”并落选,大骂台湾人从来没有选对过领导人。
2004年他参选“立法委员”并获选。
放出狠话,要让那些坏、贪、恶官们“官不聊生”之后果然爆出大闹“立法院”的新闻。
2008年,李敖任期结束,宣布退出台湾政坛,时年73岁。
2011年,他食了言,重返政坛,大张旗鼓地复出,仍然野心勃勃。
他说:“前进的理由只要一个,后退的理由却要一百个。
许多人整天找一百个理由证明他不是懦夫,却从不用一个理由证明他是勇士。”
成名以来,他敢写敢骂敢闹,在台湾地区风生水起。
不停地生产“禁论”“禁书”遭禁著作多达96本,谈古论今,针砭时弊,集百家争论。
成一家之言,每每以尖刺地嘲讽,刺激着民众的神经。
在台湾人眼中,这个盛名加身的“怪才”如同台湾社会的一面照妖宝镜,一尊怒目金刚。
任何龌龊苟且都瞒不过他的眼睛。
只要被他发现,就非得拖出来,无论多高的地位,多响的名头。
都要丢进文章墨海里惩治一番。
狠狠鞭挞,容不得丝毫蒙骗,他骂过的人,有名有姓的就超过了三千人。
他曾道:“对我李敖来说,我没有永远的朋友,也没有永远的敌人,只有永远的正义。”
他的颇多行为也被批为偏激,不能为世人所接受。
常令他感叹知己难求。
和初恋女友分手,他吞药自杀,被抢救回来,第一次经历了生死。
社会流行欧美服饰,他却天天突兀的身着长袍走进校园。
为人侧目,称他“长袍怪”。
父亲去世,千人送葬,他痛恨传统陋习,认为哭丧是封建愚昧,偏不下跪。
如此种种,使人愕然。
同时,他又有温柔的一面,老师严侨被捕。
他感伤之余,在退学自修的情况下,省吃俭用,接济师母多年。
为了帮助在台的慰安妇,他拍卖了自己的许多珍贵藏品,筹款一百万美金,全数捐出。
李敖好色,人尽皆知,前半生风流韵事不断,但与王小屯婚后,收心归家,再无绯闻。
最难能可贵的是,尽管为人离经叛道,但在台湾回归的大是大非上。
他一向头脑清醒,坚定不移地支持“一国两制”经常在采访、作品中对台独势力口诛笔伐。
疾呼“一个中国”保持了一个文人应有的良知和远见卓识。
李敖,李敖,看似狂傲张扬,一目了然。
可我们又很难看透他的真实想法,揣测不到他下一步的意图。
他走自己的路,让很多人无路可走。
他恨极了别人对他指手画脚,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追求什么,他可以毒舌,别人却不能多舌。
耄耋之年,他还在写书,出书;
回大陆进行“神州文化之旅”;
在北大、清华、复旦三校做“金刚怒目、菩萨低眉、尼姑思凡”的系列演讲。
就像他在《李敖回忆录》的自序中写道:“我自感身处乱世,却一生倨傲不逊、卓而不群、六亲不认、豪放不羁、当仁不让、守正不阿、和而不同、抗志不屈,百折不挠、勇者不惧,玩世不恭、说一不二、无人不骂、无书不读,金刚不坏,精神不死,其立德立言,足以风世而为百世师。”
狂则狂矣,不失情真意切,何况他的确有才气、志气、勇气护身,不畏人言。
李敖,始终是一个不可预估的人,同样,也是一个不能被低估的人。
李敖,字敖之,国学家、历史学家、文学家、小说家、诗人、思想家、政治家、批评家。
他的一生,满腹经纶,快意恩仇,激情四溢,特立独行,六亲不认,只认道理。
如今他已八十有三,肉体垂垂老矣,雄心依旧不减当年。
去年二月,医生说他还有三年可活,他说自己只有两件事要做,做完就死而无憾。
一件事,是把《李敖大全集》编写完成。
另一件事,是和所有家人、友人、仇人,再见最后一面,并录制成节目,让全世界见证。
他人生终途的谢幕礼。
他要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了断,坦荡荡地来,坦荡荡地去。
可在我眼里,他就是一幕现代传奇大剧,只求他晚点落幕,再晚点。
最好永不落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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