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个手机号是我很早就背熟了的。
那时候我还没有手机,周末会在校门口的小卖部一口气地拨下那个号码,说:喂,你最近怎么样?
除了想你,一切都好。
他是我第一个产生情愫的人,自幼相识,无话不说。后来我们渐渐长大,分居南北求学。再后来有了各自最亲密的伴侣,再也不能带着从前那样的纯真之情相互问候。我们终于不再联系。
那个手机号,我有时记得,有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,有时过一段时间。
脑海里又隐隐约约浮现出一组号码,至于是不是,自己也说不清了。过节回家的火车上,窗外飞过的风景像极了童年的故乡。我忽然想起他来,还有那个已经无法确定的手机号。
我灵光一闪,把手机号输入微信进行搜索,竟搜到了一个用户。
从微信头像和名称来看,真的是他。
十几年过去了,我居然没有记错,他也没有换号,这是我意料之外的。我把头像放大看了看,然后默默退出了。我知道,我们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说:喂,你最近怎么样?除了想你,一切都好。
只是,偶尔还是会有那么几个瞬间,我是真的想你了。我想你的时候,你也在想我吗?
前一阵儿看法制新闻,有农妇得到遇难的亲人托梦。
然后根据梦境指引警察去了她从未去过的案发现场,成功协助了破案。
这件事引发了许多关于“托梦”和“心灵感应”的讨论,留言区的各种故事看得我泪流满面。不管你信不信,这样的事情确实存在,而且很难用科学来解释。
我有一个堂弟,小时候和奶奶形影不离,感情特别好。堂弟毕业后去了很远的地方上班,一年到头难得回家几趟。有一天,堂弟忽然梦见和奶奶一起坐火车,火车开到中途,奶奶找不到了。
堂弟心里一急,接着醒了,第二天找领导软磨硬泡,要请假回家看奶奶。
回到家里,奶奶坐在客厅里,像往常一样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。在家待了一天,堂弟很满足,又放不下工作,就匆匆往公司赶。在回去的路上,火车开到一半,堂弟接到家里的电话,奶奶去世了。
大概这种巧合,也不过是心有所想,夜有所梦。
想念想到极致,就是心意相通。若能在最后再见上一面,已是上天的恩惠。舅舅年轻时意气用事,有几分狂放。换过几任女朋友之后,舅舅终于带回家一个小舅妈。
小舅妈在我印象里有几分高冷和神秘,经常自己待在卧室,不怎么喜欢交际。忽然有一天,她带我们兄妹几个上街买衣服,要给我们一人买一身衣服。买新衣服,对当时的小孩子来说还是很难得的事情。
而我们家教一向严格,所以不敢收这样贵重的礼物,何况是面对高冷的小舅妈。
我想,只要我礼貌地试穿几件衣服,然后说没有合适的,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。兄妹几个不谋而合,故意挑着每件衣服的毛病。
小舅妈大约看穿了我们的心思,说:不合适就接着找,今天一定要找到合适的才行。那时她已经怀孕八个月左右,身子很笨重,逛一下午的街其实很累,但她打定主意,买不到衣服绝不罢休。
我们终于不忍心,认真挑选了喜欢的衣服。
我得到一件漂亮的连衣裙,穿了很多年。小舅妈生完孩子没多久,和舅舅离婚了,留下了小表弟。很多年后我才恍悟,她挺着肚子给我们买衣服的那个下午,是否还有一份预见性的难以言说的苦心?
无论如何,当亲戚们坐在一起,偶然提起她来的时候,我们总会说,那是个不错的人,偶尔有些想她。
小时候我到远方住院做手术,弟弟在家里天天拽着衣角问:姐姐什么时候回来?把这几本书找人给她带去好不好?据说我挨了很多刀,缝了很多针,一滴眼泪都没掉。
却在病房听说了这样的念叨,一下子就哭了。不曾想,多年之后,我们竟习惯了别离。
龙应台在《背影》中说:所谓父女母子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。
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,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告诉你:不必追。
其实何止父母女子,我们的整个人生,都是不断地相聚和别离,而且不必追。
之前看过一组图片,其中一幅拍摄在离别的车站。两个耄耋老人,一个在车里,一个在站台。火车就要开了,站台上的那个痴痴伫立,拿手绢擦拭着眼泪。
火车上的那个,就着车窗上的水汽,写下“保重”两个字。
他们心知,在这样的年纪,见一面就少一面了,于是连说“再见”都是奢望,只能说“保重”。
你若能保重,我便知足。我除了想你,也一切都好,不必挂念。
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,所有的离别是否都还留有尾声?到不了的是远方,回不去的是故乡。我们活在一个还学不会告别就要匆匆离开的时代,为了生活和梦想,像蒲公英一样散落天涯。
若时光果真无穷,或许我们所有的别离,都不过是短暂的小别离。
小别离,长相思,愿我们在分离的时间里,都能各自珍重。摆渡人,简书签约作者,悦读专栏作者,日照人。微博@我就是那个摆渡人,个人公众号: baiduren66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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